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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女王传》 作者：[英]斯特拉奇

第一章前事

一

1817年11月6日，摄政王

1814年6月，正当她与奥林奇王子谈判解除婚约时，同盟国的各位君主到伦敦来庆祝他们的胜利

利奥波德王子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赢得了摄政王的青睐，也给大臣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他还与公主的一个叔叔——肯特公爵

利奥波德王子的性格与妻子夏洛特公主迥然不同。作为德国王室最小的儿子，时年26岁的他在对抗拿破仑的战役中表现突出，在维也纳议会

利奥波德王子和公主住在克莱尔蒙特，紧挨着埃希尔。在王室的随从中有一位年轻的德国内科医师，名叫克里斯蒂安·弗里德里希·斯托克马尔。他是科堡地区一个小地方法员的儿子，曾在战争期间担任军医，退役后便在家乡做起了医生。在这里他见到了利奥波德王子，王子很赞赏他的才能，因此在王子结婚后，他被带到英国并担任王子的私人医师。神奇的命运正在等着这个年轻人，未来为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影响、政权、神秘、不幸、一颗受伤的心等。在克莱尔蒙特，他的地位是很卑微的，但是公主却非常喜欢他，并且称赞他是“强壮的”，还经常在廊道里与他追逐玩耍。尽管他身体不是很好，但是具有忧郁的气质，再加上有时候也很活泼可爱，所以他被认为是科堡的才子。同时，他也因为自己的善良而受到皇室的赞赏。在日记中，他这样记载：“我的主人是普天下最好的丈夫，他的妻子全身心地爱着他，他们之间的这种伟大的爱能与英国的国债相提并论。”不久之后，另外一种高尚的品质——谨慎而睿智影响了他的一生。

1817年春天，公主怀孕了，当时王子想任命他为公主的侍医，但是他却明智地拒绝了，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同事对他怀有嫉妒之心，他的正确建议会被大家采纳，但是一旦有意外事故发生，他必定会受到指责。很快他就发现，医生给这位不幸的公主较少的饮食并不断地给她放血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于是，他把王子拉到一边，希望王子能够把这个建议转告给那些医生，但是他的做法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节食治疗仍持续了数月。1817年11月5日，公主在经历了50多个小时的疼痛之后，于晚上9点产下了一个死男婴。到了半夜时分，公主已经筋疲力尽了。斯托克马尔终于被获准来看望公主，此时的公主已奄奄一息，而医生还在为她灌酒，当时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说，“他们把我弄醉了”。斯托克马尔难忍自己的悲痛，于是悄悄地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在那里他忽然听到公主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当他跑回到公主身边时，却发现公主只剩嘶哑的喘息声了。她痛苦地辗转着，突然两腿一伸，公主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之前，王子在照顾公主几个小时之后，便离开房间去休息了，这时，斯托克马尔来告知王子，公主已经过世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王子如雷轰顶，愣在原地不能动弹，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走向公主房间，突然无力地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斯托克马尔也悲痛地跪在了王子的身边。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场不可思议的梦。王子跪在公主的床前，亲吻着公主那已经冰冷的手，内心充满无限悲苦，最后他站起来抱着斯托克马尔的胳膊大声叫着：“现在我是孤家寡人了，请不要离开我。”

二

克莱尔蒙特的悲剧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王室的“万花筒”突然之间转动起来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王室的继承人问题本来已经很好地解决了，但是现在看来，它重新成了一个麻烦。

当时，乔治三世

近年来，摄政王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发福，他甚至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腰围了，即使他离婚再娶，也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除了特别指出的肯特公爵，他的兄弟们按照长幼顺序，分别是约克公爵、克拉伦斯公爵、坎伯兰公爵、苏塞克斯公爵、科布里奇公爵。这几位公爵的地位和前途需要作进一步的说明。约克公爵因与克拉克夫人的风流韵事以及他在军队中的劣迹而陷入了困境，他流转于伦敦和豪华舒适的乡间别墅之间，整天沉迷于赛马、打扑克和看不入流的小说。但是据一位资深观察者说，他是众多兄弟中唯一一个具有绅士情趣的人，这也是他在众多兄弟中闻名的一个重要原因。约克公爵很早便与普鲁士长公主结婚了，这位长公主整天围着一群狗、鹦鹉和猴子，很少休息，也没有子嗣。克拉伦斯公爵很低调，他同女演员乔丹夫人在蒲谢园里住了许多年，他们好像已经结过婚，有好几个孩子，然而后来他却突然离开了她，与古怪、富有且对他没有过多要求的威克姆小姐结了婚。不久，乔丹夫人在困境和抑郁中死在了巴黎。坎伯兰公爵在英国或许是最不受欢迎的人，他其貌不扬，一只眼睛是斜的；他性情暴戾，在个人生活中极易记仇，在政治生活中又是一个武力反动分子，曾被怀疑杀害了他的贴身仆从。他有过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后来与一位日耳曼的公主结了婚，但是他们婚后并没有孩子。苏塞克斯公爵有很好的文学素养，喜欢收藏书籍，与奥古斯塔·默里小姐结了婚，有两个孩子，但是他们的婚姻在《皇室婚姻法案》的规定看来是无效的。奥古斯塔·默里小姐死后，他又娶了塞西莉亚·布根小姐，后来她改名为安德沃德，但是这次婚姻仍是无效的。科布里奇公爵是众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默默无闻地住在汉诺威市。他带着金黄色的假发，喜欢饶舌，性格浮躁，没有结婚。

除了这7个儿子，乔治三世还有5个女儿。其中两个——符腾堡王后和格罗斯特公爵夫人已经结了婚，但是没有孩子；另外3个公主——奥古斯塔、伊丽莎白、苏菲娅都已年过40了，却还没有结婚。

三

乔治三世的第四个儿子爱德华·肯特公爵已经50岁了，是一个身材高大、身体强壮、精力充沛的男人。他皮肤黝黑，眉毛深厚，头顶秃了一块，但他总是很仔细地把头发梳得油光可鉴。他穿的衣服很整洁，这使他看上去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严肃的外表和他的性格相得益彰。他早年曾在直布罗陀海峡、加拿大、西印度群岛等地的部队服过役，受军事训练的影响，他变成了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后来他的确成为一个很严厉的人。1802年，他被派往直布罗陀海峡镇压当地的武装暴动，但是后来却被召回。由于过于严厉的做法，他的政治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从那之后，他把时间花在家族里，为处理家人的事情而奔波，为恢复家庭的财务而忙碌。然而，正如一位深知他的人所说的一样，尽管他一年有7000英镑的收入，但还是无法还清债务。他曾与他的兄弟吵过架，尤其是摄政王，因此他加入政治中的反对派——成为辉格党

他的政治意见到底如何，这是很难判断清楚的：有人说他是个自由主义者，有人认为他是一个激进主义者。如果我们相信罗伯特·欧文的话，那么他便是一个必然论的社会主义者。他和欧文的关系很奇怪又很特殊（欧文是社会主义合作者的创始人，是一个狡猾的、容易上当受骗的、傲慢的、刚愎自用的、著名的、荒唐的人）。肯特公爵说他曾经参观过拉纳克的面粉厂（欧文创办的工厂），事实上，他也曾主持过欧文召集的公众会议。他同欧文曾秘密通信，甚至死后从“冥界”回来给欧文的支持者加油打气（欧文向我们证实过）。欧文曾说：“在特殊情况下，我不得不提到已故的肯特公爵（他早就告诉过我，在他所进入的‘冥界’是没有阶级、没有爵位的）的高尚情操，他不仅要使一个阶级、一个宗派、一个团体或一个国家受益，而是要使全人类整体受益。”“他与我进行的精神交流是很美妙的，”欧文又说，“他总是自己决定约会地点，而且会准时出现，从不爽约。”但欧文是一个自傲的人，有时候甚至把杰斐逊总统

夏洛特公主死后，由于多方面的原因，肯特公爵的婚姻就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例如，从国家的观点来看，在王位后继无人的情况下，肯特公爵再次结婚也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了。从肯特方面来看，这对他也是非常有利的。为了王位的继承人，把婚姻当做一项应该履行的责任，这本身就应该受到来自于具有感恩之情的民众的赞赏和重视。约克公爵当年结婚后，每年可以有2.5万英镑的收入，为什么肯特公爵就不能期待一笔数量相同的巨款呢？但是情况并不是如此简单的，还必须将克拉伦斯公爵考虑在内，毕竟他是哥哥，如果他结婚的话，他有优先权来要求享受这些待遇；另一方面，如果肯特公爵结婚的话，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他必须作出牺牲，因为会牵涉到一个女人。

公爵反复衡量了这些问题，在他的侄女逝世一个月后，他来到了布鲁塞尔，得知克里维先生当时也在布鲁塞尔。克里维先生和辉格党领袖是亲密的朋友，而且喜欢说长道短。公爵想，要想把自己的政治观点传达给国内的人民，没有比这更好的途

他们谈论了公主的死、摄政王不可能离婚、约克公爵没有子嗣和克拉伦斯公爵结婚的可能性等事情。之后，公爵谈到了自己的处境。他说：“如果克拉伦斯不结婚，下一个王子便是我了，尽管我会为了我的国家的要求作出任何牺牲，但是当我想到我要结婚时，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将会作出怎样的牺牲。劳伦特夫人和我一起生活了27年，我们年龄相当、同舟共济、相濡以沫。你可以想象如果要是让我和她分离的话，对我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你和你的夫人分开——我不能想象要是我被迫结婚的话，劳伦特夫人会怎么样，她会对这个问题痛苦万分的。”肯特公爵向克里维描述了夏洛特公主去世一两天之后的一个早上，《纪实晨报》曾发表一段话，暗指他可能结婚。在早饭期间，肯特公爵收到了这份报纸和一封信。“我同往常一样，把报纸从桌子上扔给劳伦特夫人，开始拆我的信。一会儿，我听到劳伦特夫人特别的吵闹声和强烈的抽搐声。很快我开始为她的安全问题而忧虑，当她好了一点儿的时候，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指着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抽泣不止。”

接下来，肯特把话题转移到了克拉伦斯公爵身上。“我的兄弟克拉伦斯是最年长的，如果他愿意，他有权利结婚。我绝不会干涉他。如果他希望继承血统，成为国王的话——结婚、生子，可怜的人啊！——上帝保佑他！让他这样做吧！至于我，没有野心，我只是希望能够保持现在这样……你知道，今年的复活节来得比较早——3月22日，如果在此之前，克拉伦斯不做点儿什么，我将找个借口让劳伦特同意我到英国待一段时间，一旦我到了英国，和我的朋友们商议下一步该做什么将会是很容易的事情了。如果克拉伦斯在这之前不结婚的话，毫无疑问，到时候我会为自己采取一些行动。”公爵说，在这一点上，有两个人需要提及——巴登的公主和萨克森-科堡的公主。他认为，从利奥波德王子如此受欢迎的情况来看，萨克森-科堡王朝更胜一筹。在采取行动之前，他希望并期待着劳伦特夫人能够得到合理的安排。“她出身名门，没有做过演员，我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之共同生活的男人。她的公正无私可以与她的忠贞相媲美，在她最初来到我身边时，我每年会给她100英镑，后来增加到每年400英镑，最后达到每年1 000英镑。但是当我财政紧张时，劳伦特夫人坚持每年拿出400英镑给我。如果她回到朋友身边生活，她会获得完全自由的权利，并且受到世人的尊重。我的要求并不多，但是一定数量的仆人和一辆马车是不可少的。”他进一步解释说。至于他自己的问题如何解决，他希望可以以约克公爵为先例。他说：“这次婚姻是为了王位的继承人，每年应该有2.5万英镑收入，至于其他的收入，也是为了王位的继承人，如果作出同样的安排，我会很满意的，我并不计较1792年的币值和现在币值的差别。”公爵总结说：“我的要求并不高；相反，国家欠我很多。”这时钟声响了，似乎在提醒公爵他还有约会。肯特站起身来，克里维先生离开了。

对于这次谈话，谁能保守秘密呢？显然，克里维先生不能。他匆匆离开，把他与肯特公爵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惠灵顿公爵

最后的结果是两兄弟都决定结婚。肯特公爵放弃了巴登的公主，娶了萨克森-科堡王朝的公主，他们于1818年5月29日完婚。克拉伦斯与萨克森-迈克根公爵的女儿于6月11日完婚。但是他们都没有得到经济上的期望，尽管政府提出倡议，来增加他们和坎伯兰公爵的津贴，但是这个请求被下议院否决了。关于这一点，惠灵顿公爵并不感到惊讶。“天啊！”他说，“关于这件事有很多可说的，可以想象，他们是挂在任何政府脖子上的可恶的磨盘，他们得罪了——直接得罪了——英国2/3的绅士，因此他们在下议院遭到报复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们有权利这样做。”然而，最后国会还是给肯特公爵增加了6000英镑的养老金，劳伦特夫人最后如何，无人知晓。

四

肯特公爵的新夫人维多利亚·玛丽·路易莎，是萨克森-科堡-萨尔费尔德公爵弗朗西斯的女儿，利奥波德王子的妹妹。她的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是韦廷王朝的皇亲国戚。自11世纪起，韦廷王朝就统治着易北河麦森的大部分地区。到了15世纪，这个大家族分为艾伯丁和欧内斯廷两支。艾伯丁家族培育了萨克森的选帝侯和国王；欧内斯廷家族统治着图林根州，并且进一步划分为五个小支，萨克森-科堡是其中的一支。这个侯国非常小，有6万居民，但却享有独立自主权。在法国大革命之后的动乱年代里，他们的事务被牵扯进来。弗朗西斯公爵很慷慨，对难民打开了大门，这些难民是由法国出发，进而越过德国，向东逃生。

雷林根王子也在这群难民之中，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花花公子。在摩泽尔河的领域被法国占领后，他得到了外弗兰肯行政区的阿莫巴赫领地作为补偿。1803年，他娶了只有17岁的维多利亚·玛丽·路易莎公主。3年之后，弗朗西斯公爵死了。拿破仑一世的军队穿过萨克森-科堡，并且占领了摩泽尔河，弗朗西斯公爵的家人不得不沦为赤贫，几乎饿死。同时，小公国阿莫巴赫在法国、俄国、奥地利等国军队的践踏中也受到了破坏。多年之后，这里几乎没有一头奶牛，也没有足够的青草来养鹅。这个家族面临着令人绝望的困境，但是一代人之后，它却在统治欧洲的半数家族中获得了立足点。拿破仑的铁蹄确实发挥了其功能，种子已经种下了，但是其收获让拿破仑吃惊。利奥波德王子15岁开始凭借自己的才能出去闯荡，成就了一番事业，与英国的继承人成婚。雷林根夫人在阿莫巴赫挣扎，在与贫穷、军队请求和无用的丈夫的斗争中锻炼了独立的性格和韧性。这些在以后的生活中被证明是非常有用的。1814年，她的丈夫死了，留下了两个孩子和侯国的摄政权。在她哥哥与夏洛特公主结婚后，有人提议她可以嫁给肯特公爵，但是她拒绝了，只是因为这种行为对于孩子的监护权和公国的管理没有好处。然而公主的死却使事情发生了变化，因此当肯特公爵再次提出娶她的时候，她便接受了。当时，她32岁——身材矮小，身体开始发胖，有着棕褐色的眼睛和头发以及红润的脸颊，乐观开朗，善于交谈，穿着沙沙作响的丝绸和明亮的天鹅绒。

她信天由命，认为自己命中注定要承受这一切。第二次婚姻前景无望，所以从初期看来，这次婚姻让她感到困难和不安。肯特公爵宣称，他很穷，不能再在英国待下去了，所以他不得不在比利时和德国之间往来。他穿着整洁的军装，参加阅兵仪式，检查营房，这使英国的显要人物对他侧目。惠灵顿公爵称他“班长”，“天啊！”惠灵顿对克里维先生大嚷道，“你知道他的姐妹叫他什么吗？她们叫他约瑟夫。”在瓦朗西纳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聚餐，侯爵夫人带去了一位上了年纪的长得极丑的侍女，这使惠灵顿公爵陷入了困境，他一直在困扰“谁来陪这位未婚的侍女”。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该死！弗里曼特尔，把市长叫来，让他来做”，于是瓦朗西纳地区的市长被分派到这个任务，据克里维先生说，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几天之后，在布鲁塞尔，克里维先生有了一段不太如意的经历。早饭前，他被派去检查一个军事学校，士兵被集合起来，一切都很令人满意，但是肯特公爵坚持仔细地检查每一个地方，问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最后，克里维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悄悄地和他身边的人说他现在饿极了。惠灵顿听到了克里维的话非常高兴，他说，“我建议你，当你和王室的人在早晨出发时，尤其是和这位‘班长’，一般都是先吃饭。”惠灵顿和他的随从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当公爵不断提问题时，这位伟人总是时不时地逗笑克里维，“这就是没吃饭的克里维先生”。

肯特公爵最后在阿莫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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